海雾就像是来自恐惧深处的梦魇一般模糊了方向,把宁海锁在迷宫深处。
“平海——”
“逸仙——”
“你们在哪儿?”
略显得稚嫩的嗓音从朦胧的远处飘来,游离不定,在未知的世界里显得分外孤独。
“海容、海筹,你们在吗?”
明明还在港区里边……
携带着舰装的少女航行在镜子般的洋面之上,那环绕在四遭牛乳似的苍白,早已经将探路的“宁海一号”与“宁海二号”吞没。
没有方向,没有回答,没有出路……
只能这样麻木的向着前方流浪。
突然,宁海脚下触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暗礁?!”一阵恐惧与震惊令宁海彻底清醒。
撞击下的宁海也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扑倒在了海面上,撑起胳膊,宁海摇摇晃晃地想要重新站起来,却被因骤然的停滞而唤醒的劳累与饥饿所掣肘。长时间地航行重荷下的酸软双腿贪心地享受一时的休憩,不肯出一丝一毫的力气。尝试几次后,泄气的宁海只好用手臂强撑着上半身,侧身察看意外的状况。
“吁——”
半截烧焦的老桅杆漂在一旁,在不远处勉强能看到完好的另一根,虽然遭遇了这一艘不明身份的沉船,但至少不是暗礁那类危险的事物,宁海轻轻的舒了口气。
额头、脖颈间一片湿润,不知是淋淋海水抑或是涔涔冷汗。
在航行的麻木被打破后,各种情绪不断抬头,最后化为无孔不入的噪音,嗡嗡入耳。宁海心烦意乱,“平海,饿~”腹部的抽搐感不断强烈,宁海垂着头,烦躁地按住小腹,余光突然瞄见舰装上完好的三门“三年式”150mm、五十倍径的主炮,在心中情不自禁地快速估算了一下以食物本位的价值。那么一瞬间,宁海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私自变卖公产,但随后的理智还是战胜了这一丧心病狂的冲动。
其实以前曾经经历过相似的饥饿时光,相似的回忆无形中也减少了当下的痛楚。
可内心的煎熬却在不断升温,仿佛在不断呼唤、引诱。宁海尝试慢慢蜷缩身体,依靠压迫感稍稍逃避外界的无助与内里的折磨。
沉迷……
沉迷……
直到听见外界压抑的寂静被打破,她才抬起头。
“小家伙,你叫……‘寧海’?”
虽然和所有的军舰一样,宁海的舰装上也镌刻着她的名字,但位于舰尾上,容易让人在舰首一番寻找后才能柳暗花明。
在陌生的舰娘打量着宁海的同时,宁海也带着警觉观察着来者。
有些残破的古老舰装,是未知阵营的前辈,不是塞壬。皇家风格的服饰,白黄黑的涂装已经属于很久以前的维多利亚时代了,还有目视巨大的四门主炮——宁海从未见到过口径——隐约流露出凶煞的威慑力。(长发、hr什么的都是次要细节)
各自审视对方的二人目光交错,宁海有些畏惧地低下头,来者也显得尴尬。
“我好像听见你说——你很饿。”她蹲在宁海的前方,将她扶坐起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宁海不好意思地说:“是有一点……那个……我迷路了。”
话音未落,“大前辈”温柔地将一个纸包放在宁海的手中:“给你,还好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宁海诧异地开封,虽然里面只是挤压着几个不知放了多久的冰冷包子。但对饿了多时的吃货宁海而言,它们的美味并不亚于新鲜出炉的南翔,喷香依然萦绕在周围。
喜悦的心情之下,宁海还来不及说声感谢,就已经被包子封住喉咙,狼吞虎咽着。
正当享受之时,一道铮亮的白光从宁海的视野里划过,如同撞角一般锋利的剑刃迎头劈来。宁海仰视着这陌生的舰娘,只觉得她身后的雾气如血。
“啊!”
冷汗津津的宁海吓出声音来,
平海忿忿地收回打在姐姐天灵盖上的拳头,忙不迭地收回被咬疼的另一只手。
“姐姐真是饿死鬼变成的舰娘,居然连妹妹也要吃,平海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平海揉着手指,嫌弃地吐槽着梦醒后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宁海。
清晨的阳光流进几乎是家徒四壁的空大房子,透过素净的窗纸在地上油一般地缓缓蔓延着。显然是勤加打扫的房间里并没有在日光下显得杂乱,早餐的笼屉,似乎是意外才随意放在床褥上。
“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呢。宁海舒展着僵硬的躯体,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前辈们所谓的“新鲜空气”,小小的胸脯微微鼓起,尽显东煌少女的满满元气。
微微的扰动使得包子的香气从笼屉的缝隙里溜出。
“梦中好像就是这个味道……”宁海不知不觉地够向包子,“原来是平海准备的食物啊。
结果平海劈手拦下,左手抄起笼屉卡在腰间,数落:“宁海——舰队章程,没起床不许吃饭!”
“而且,今天该是姐姐备餐了吧!你睡着时候不停地叫着大家的名字喊‘饿’,才把平海吵醒的,而我好心替你做饭,姐姐居然还要吃掉妹妹。”平海越说越恼,“姐姐真的是糟透了!”
“嗯……昨天大家欢迎海圻到了午夜,太累了……”
宁海连连点头、道歉,可是目光却是飘忽。
“那还有锅里!大家准备的食物又少了一些,这样下去,这个月的伙食费又要赤字了……”
宁海羞赧地直面着这些批评,无话可说,唯唯地坦白交代。突然,她那丝绸睡衣练袖里探出玉臂,出其不意地伸向充满诱惑的包子,另一只手灵巧地捉拿住平海的手腕。
嘻嘻,偷袭作战,猎杀完毕!
霎时间,平海毫不犹豫地把笼屉向身后随意一抛,无奈地解开姐姐的手。
包子在空中散开,眼看是吃不成了。
宁海伸向笼屉的手没有落空。
平海恰好借力脱下了围裙,侧步一滑,马步很稳,刚好接住快要落地的笼屉,挪移几下,像舞步一般接住了所有包子。
指尖一掂,包子炫耀似的欢腾起来,一齐落在右手上。
“宁海姐,同样的把戏就不要反复使用了吧。”平海已经习惯,不想发怒了,甚至,还有种首次成功的喜悦。
宁海却乘着这时蛮不在乎地褪去亵衣,换上常服,咕哝着夸赞道:“可以说,平海终于又成长一点了呢。”
“真好……再给我们几年的话,平海一定能成为东煌最优秀的旗舰呢,然后就可以像昨天大家誓约的那样,一起从碧蓝航线里取回我们失去的位置。”宁海咬着发带,随意的编织着姐妹相似的发型。
待她已经将原本的披散头发整理好后,发觉平海居然没有吭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默默地发怔。
“平海?”声音因为咬着发带显得含糊不清。
“嗯!没事!那……姐姐快洗簌、用餐吧!”平海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在宁海疑惑的目光里跑远。
宁海、怪梦、海圻的回来……远一点还有重樱的祭祀与皇家内部的矛盾……
怪事好多呢……是什么要来临的预兆吗?
宁海摇摇头,不愿意去多想。
虽然,祖上也曾经阔过,先今的东煌早已没了曾经的气派。宁海整理好房间、洗簌完毕后,顺便着往院里刮痕累累的铜缸注满大家所用的井水后,宁海才珍惜地捧着平海准备的早餐与晨忙后的整个东煌第一舰队一道儿,开启崭新的一天。
东煌到了宁海这一代后,人丁稀少,家道中落的表现已经十分明显。在少量炮舰以外,只有“宁海”——2526吨轻巡、姊妹“平海”——2526吨轻巡与“逸仙”1550吨轻巡,与其他蓬勃的阵营相比,显得过于单薄。
但是,东煌的海港依旧是“欣欣向荣”,白鹰、皇家、北方联合、重樱等的舰娘与舰船自由来往、络绎不绝。但神州的主人甚至在面对她们的谮越时候,总是无可奈何。
鱼龙混杂的东煌港区里,熙熙攘攘的成员有来自碧蓝航线,也有来自赤色赤色中轴的。甚至可能是——
塞壬!
在如今已经显得空旷的长廊里,宁海咬着最后一个包子,和平海并肩走着。
“说来,最近来来往往的舰队少了好多呢……”疲惫而好听的嗓音。
“唔~”
“而且碧蓝航线和赤色中轴彼此间的敌意也在可怕的增长!”远远走来的大同作着恐吓的姿势。
“嗯~”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重樱出现的时候,白鹰的眼神或多或少……像海圻,不过更加隐晦些。”应瑞走着说着。
“阿嗯~诶,平海宁海!”
其他两人识趣地暂时避之不谈。
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务,平海与宁海不好意思打听模模糊糊听到的话语。
训练巡洋舰应瑞、轻巡大同、轻巡自强与他们以各自的方式打了招呼后,两拨舰娘匆匆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