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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S同盟】第一场雪(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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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北京的冬天来得格外仓促, 还没缓过神来寒风就吹散了暮秋的叶,SS同盟已不打招呼就悄然降临了。

        此时的SS同盟休假在家,正盘腿坐在飘窗上,小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又一张的信纸,有些零零碎碎写满了字,有些寥寥草草没几句,有些还未曾动笔。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写些什么,亦或是写给谁。

        他想寄信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地址。

        窗外下起了鹅毛小雪,王楚钦盯着盯着就出了神。

        在王楚钦的记忆中,北京只下过三场暴雪。

        第一场时他十七岁,刚与孙颖莎相遇;第二场时他十九岁,与孙颖莎在一起;第三场时他三十岁,又与孙颖莎分别。

        王楚钦讨厌等,但他好像总在等,打乒乓球时等一个契机,没谈恋爱时等孙颖莎开窍,谈了恋爱又等孙颖莎愿意理自己,现在分开了还在等。

        等一场雪落,

        SS同盟等远方传来故人的消息。

        你相信SS同盟是有载体的吗,它可以是一个人,一首歌,一种味道,王楚钦将它们小心的保存在时间里,时间的钟表转动着。

        一圈,两圈,三圈……

        他数不清,就像回忆一样。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从反方向开始移动,时间的齿轮慢慢转动,王楚钦仿佛也回到了那个时空。

        那是一个,大雪漫天飞舞的冬季。

        王楚钦从未见过北京下这么大的雪,上训的时候举步维艰,他的箱子都拉不了只能提起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其实他也起了不带箱子的心思,但他还是不信邪,这么点雪还能淹死他不成。

        所以刚出门,王楚钦就为自己的盲目自信付出了代价。

        他拉着箱子摔了个狗吃屎。

        如果刘丁硕在他指定要笑话自己,王楚钦想。

        拎着箱子懒懒散散的走在路上,王楚钦没玩手机也没看风景,就只顾着看自己一步一个大坑,默默的吐槽这雪下的也太大了些。

        箱子今天有点重,王楚钦停下来歇了一会,心里骂了柳丁一万遍,干嘛非得把那些杂志寄他家里。

        刘丁硕喜欢买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比如说美女的杂志。

        而王楚钦深受其害,每次都要帮他带回总局。

        因为刘丁硕怕拿快递的时候碰到刘国梁,那他可就要跟他的杂志say拜拜了,而且可能不止杂志,可能他也要拜拜了。

        刚准备拎起箱子继续走,却发现总局门口蹲了一个白团子,是真的白团子,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帽子,裤子被挡着看不见,反正从王楚钦那个角度来看,一眼望过去全是白,都能跟地上的雪媲美。

        离的有点远,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王楚钦提起箱子大步往前走在那团白色旁边停下。

        白团子察觉到旁边有动静,抬头望去,眨巴了两下大眼睛。

        好吧确实是个人,也确实是个团子。

        王楚钦想。

        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白的女生,王楚钦生的高,那个女生又蹲着,在王楚钦眼里她就像个小朋友,嗯,有点像东北的豆包。

        小豆包。

        “诶,豆包,你蹲这干嘛。”王楚钦忍着笑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孙颖莎反应了半天豆包是在叫她,随后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奶呼呼的回应“保安叔叔不认识我,不让我进去。”

        她站起来王楚钦才发现,这个小豆包其实不矮,相对于其他女生来说,SS同盟已经算高的了。

        本来不确定她是队里的人,不过地上的包还敞开着没拉上,里面的乒乓球拍映入了王楚钦的眼帘,看来是个刚进队的小妹妹,于是王楚钦大手一挥将她带进了总局。

        在听到孙颖莎糯糯的跟他道谢后,王楚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场。

        本来孙颖莎已经进国家队一年多,今年才升一队。奈何她不经常出门,别说总局的门了,她每天除了训练馆食堂就是宿舍,基本上没去过另外的地方,所以保安根本没见过她,以至于她好不容易出次门结果回来的时候在总局门口等了一小时。

        至于王楚钦,别说男女队不在一起训练了,一队和二队平常也是分开的,孙颖莎只听过他的名字,没有见过他本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今天伸出援手的是王楚钦。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谁也不认识谁。

        但王楚钦的善意让孙颖莎对他有了个好印象。

        上午上训之前的总集合,教练官方的宣布了几个上一队的孩子,本来王楚钦对这个不感兴趣,抬了下眼皮就将身体的重量压向了旁边的刘丁硕。

        直到周围的人传来不小的动静,王楚钦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脸疑惑的看向刘丁硕,似是在询问他怎么了。

        然后孙颖莎脆生生的奶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大家好,我是孙颖莎,今年刚升上一队,请大家多多指教。”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王楚钦站直了身体,往前看早上那个小豆包正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哦,原来才上一队,难怪没见过。

        叫孙什么来着,还是叫小豆包比较符合她。

        孙颖莎当然也看见了王楚钦,懒懒散散的,整个队伍里就他站没个站样,站的歪七扭八的,最后甚至直接靠着旁边的人睡着了。

        她不知道王楚钦看见了她没有,毕竟他们只见了一面,可能王楚钦都没记住上午的事。

        结束上午的训练后,王楚钦和刘丁硕在食堂吃饭,发现孙颖莎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一队。

        现在一队没有人不认识她,说队里来了个小孩,白白嫩嫩的,还圆圆的,跟个包子一样。

        王楚钦听到这个形容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包子,确实挺适合她的,不过他还是觉得他取的小豆包更合适。

        “你笑啥?”刘丁硕跟旁边的人聊着聊着突然听见一直埋头吃饭不搭腔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纳闷的问。

        “没啥,你还吃不吃,不吃走了。”

        说完王楚钦端起饭盘就走,身后的刘丁硕急急忙忙告别了队友跟上。

        “你着啥急啊,我刚聊到新来的女孩,我还没问人家几岁呢。”刘丁硕抱怨的说。

        王楚钦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宿舍了。

        几岁几岁几岁,是个女的他都要问两嘴。

        留下刘丁硕在原地二丈摸不着脑袋,他明明啥也没做啊,SS同盟为什么生气,真是莫名其妙。

        难不成他喜欢那个新来的?不可能啊,这也不是他的菜啊。

        刘丁硕头脑风暴了好一阵,才想起追王楚钦。

        “你是不是看上人女生了。”好不容易追上王楚钦的刘丁硕伸手搭上了王楚钦的肩膀,轻微喘着气问。

        王楚钦愣了一下,随即拍下了他的手,手指着他稍微带了点警告的说。

        “你别乱说,人还是个小孩。”

        现在刘丁硕更疑惑了,什么小不小孩的,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下午训练的第一项是混双,王楚钦今天的搭档是陈幸同。

        混双最讲究默契和配合,在顺用手上一左一右的搭配最完美,所以身为左手的王楚钦成为了混双课的主要成员。

        好像他就是为混双而生的。

        和同姐练得正顺手的时候,王楚钦看见刘国梁领着那个小豆包走过来了。

        一般刘国梁一来训练场地王楚钦就会挨骂,亦或是挨训,导致王楚钦一看到刘国梁就犯怵。

        并且在刘国梁叫开了陈幸同后,这份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王楚钦觉得今天肯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刘国梁宣布了一个对于王楚钦来说,足以改变他人生的大事。

        “大头,这是你的新混双搭档,孙颖莎。”

        刘国梁身后的孙颖莎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探头探脑的看着王楚钦。

        “我们?打混双?”王楚钦质疑出声。

        “对,孙颖莎她是今天刚上的一队,她的循环赛我有去看,她打球挺凶的,而且她很稳,对于你这种强势进攻性的她既能跟上你的进攻,也能退回打回防,队里认为让你们先配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刘国梁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王楚钦只听见了“打球挺凶的”几个字,这么小一个小豆包,打球凶?她跳起来能盖上台吗?估计够悬。

        看着孙颖莎呆头呆脑的样子,小小的一个,圆圆的脸蛋,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肉肉的手臂,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这能打出多凶的球,反正王楚钦是不相信。

        但是看着刘国梁坚定的模样,孙颖莎期待的表情,王楚钦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应下了这门差事。

        于是,今天第三次见面的王楚钦和孙颖莎配起了混双。

        可能王楚钦自己也没想到,今天他质疑球风的孙颖莎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SS同盟的另一头拉到他怀疑人生。

        他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小豆包会影响他的一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后期的混双配的不太顺畅。

        由于实力上的差距,再加上基本没练过混双也没上过混双课,导致孙颖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训练中频频出错,进而引发了王楚钦的不满。

        在孙颖莎第三次拉丢之后,王楚钦终于没忍住啧出了声,而且是很大一声,运动员听力很好,周围的人大多都听见了。

        孙颖莎有点不知所措,她还从未因为打球被人这样嫌弃过。

        确实也没办法,王楚钦本身就是一个很傲的人,在他眼中,他的搭档应该跟他水平相当甚至比他还要强。

        可孙颖莎只是一个刚升上一队的小白板,对于一队的训练模式都还没摸清楚,更别说混双了。

        于是孙颖莎只能更加刻苦训练,从前在二队的训练强度在一队里根本不够适用,她要用实力告诉王楚钦她不弱,她也可以很好。

        她没有配不上他。

        一队的竞争机制超乎孙颖莎意料的残酷,你只要稍微落后别人半个身位就会被挤下去,等你再想追上的时候又要重新开始,所以孙颖莎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单打混双双打她一个也不想落下。

        她也不能落下,她不能走错一步。

        食堂,训练馆,宿舍,又重新成为了孙颖莎的三点一线,曾经孙颖莎爱去的小卖部现在也被她冷落。

        有时候王曼昱早上起来的时候,孙颖莎都已经在训练馆一个人练了很久,晚上王曼昱睡着了孙颖莎才回宿舍。

        王楚钦也发现了这一点。

        原来的时候都是王楚钦最后一个走,所以关灯的任务向来都是交给他。

        可今天他换完衣服准备关灯回宿舍的时候却听见了女更衣室的啜泣声,很小很小,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刚好馆内没人了特别安静,所以王楚钦听见了。

        一开始王楚钦还以为是哪个女生没练好在偷偷哭,准备离开了。

        “嘶”

        一声抽气让王楚钦停住了步伐,太熟悉了。

        王楚钦突然想到今天下午的时候孙颖莎为了接对方一个短球撞到了腹部,当时孙颖莎只是招了招手表示没事,可她撞到的那一刻也是这样一声抽气。

        里面的人是孙颖莎。

        下午撞到的那一下肯定现在都紫了,王楚钦想。

        每次都要逞强。

        这段时间孙颖莎真的很刻苦,在以前王楚钦肯定认为自己是全队最努力的,可现在王楚钦上训的时候孙颖莎已经练了一轮发球,王楚钦下训的时候孙颖莎还在练。

        最近打混双的时候孙颖莎也进步很多,出手越来越果断,经常打得对面惊呼。

        想到这里,王楚钦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瓶止痛喷雾放在了孙颖莎的包旁边。

        那是队医给他的,王楚钦经常练过度手臂肿痛,所以一直有备用。

        这就算那声啧的赔罪吧,王楚钦想。

        孙颖莎出来的时候看见那瓶喷雾疑惑了一下,随即心下了然,这队里除了王楚钦,没人随身带止痛了。

        这是改观的第一步,但还不够,光知道她努力还不够。

        真正的改观,在之后的一次性别大战。

        队里为了缓解枯燥单调的训练,偶尔会有一些小小的竞赛或是活动,男女性别大战就是其中一种。

        性别大战,顾名思义就是男的和女的打,由男女队的总教练充当场外,不过男生和女生的力量悬殊,在往届的性别大战中女队还没有打得特别轻松的记录,这次也不例外。

        这种都是队内自己组织的娱乐性比赛,所以没什么上场顺序,一般都是谁想上谁上。

        王楚钦是第一个上场的,而孙颖莎是最后一个。

        早就料到王楚钦会第一个上,孙颖莎特意走开了一会才回来,她是想证明自己,她也知道跟王楚钦对打是证明自己的最佳时机,但她现在还真没这个胆。

        她和其他的男选手打一样能证明,运动员就算在场外也一样能感受到场内球的质量。

        但是不巧的是,男队最后一个上的,是许昕。

        国乒男队的绝对主力。

        说实话,但凡对上别的人孙颖莎可能都没什么反应,但是对上她昕叔还是真的有点犯怵。

        国乒第一盲僧不是喊着玩的,跟昕叔打球就没有近台这一说。

        于是孙颖莎和许昕表演上了一场“乒乓羽毛球”。

        开始的时候孙颖莎状态还蛮好的,越打越来劲,大家都在惊呼这样一个小奶团子能在和男选手的对拉中不落下风,确实是小瞧了。

        王楚钦对此也有点小惊讶,没见过这样的孙颖莎,混双训练的时候感觉她敢出手,但是出手留余地,放不开,就是很拘谨。单打中的孙颖莎不一样了,她的正手冲击力特别强,一般的男选手都不一定能接住,幸好对面是许昕,他就爱打这种球。

        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管怎么加质量,怎么用尽全力去拼去博,都会被弹回来,比跟削球手打还要累。

        孙颖莎开始跟自己较劲,怎么就是拉不穿呢。

        没有悬念,孙颖莎2-3输了。

        但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她本就没有抱着能赢的希望,她早知她会输,只要王楚钦看到了,真正知道了属于孙颖莎的球是什么样的,那么这次比赛的目的就达成了。

        事情的发展都在孙颖莎的意料之中,王楚钦就是慕强,大角度一直是他的弱点,而孙颖莎最擅长正手。

        所以在后期的训练中,他们逐渐有了交流。

        从前他们的混双像是两条不搭边的河流,就算靠的再近双方都只是形单形只的一支。

        现在他们的混双就像是两条支流的交汇,不管来自哪里最终都会成为独有的那一支。

        “啪嗒。”

        清脆的一声响将王楚钦的思绪拉回,是笔掉了。

        王楚钦弯腰捡起。

        SS同盟抬头看向窗外,雪好像又停了。

        这就是SS同盟故事的开端。

        只是王楚钦没想到,这样美好的开端并没有换来与之同样美好的结局。

        他站在世界的尽头哭泣,为那个曾来过却又远去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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