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号上映的《天气之子》(天気の子)算是中国人熟知的新海诚导演在中国上映的第二部动画大电影了,最终票房约1.7亿,票房虽然不是太高也算过得去。不过与前作《你的名字》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这部新作口碑褒贬不一,颇具争议。
今天我们不对电影情节和影片质量不做点评,单纯从日本社会和文化的角度解读这部影片。
一、《天气之子》中出现的日本社会的关键词
影片场景设定在阴雨不断的东京,男女主角分别名叫帆高和阳菜。帆高在高一的一个夏天离家出走来到东京,不过由于没有一技之长,生活立马变得穷困,在绝望和孤独中的度过每一天。
少女阳菜和弟弟一起照顾病危的母亲,不过母亲不久后离世,姐弟二人生活陷入困难中,不过他们俩仍能坚强面对每一天。这段情节就引出了日本社会的第一个关键词——青少年贫困问题。
之后,阳菜在餐厅打工巧遇囊中羞涩的帆高,阳菜免费给他加了个汉堡,这一餐之恩让帆高特别感动。后来帆高在一个撰稿小工作室暂时做杂工,生活稍微有了些改观,有一天他再次邂逅阳菜,却发现他正要去跟大叔做援助交际,梵高心潮澎湃正义感爆棚,立刻上前赶紧制止,将她解救。这里就涉及到日本社会的第二个关键词——援助交际。
从此两人真正认识,同病相怜的两人逐渐成为好朋友,帆高才发现阳菜是传说中的晴女(晴天女孩),只要她祈祷天晴,在她附近的范围内就从大雨转为晴天。
他们开始利用这种“超能力”为附近摊点服务,给他们带来一阵子的好天气,让他们获得更多客源,附近商店和摊点则支付给他们一定的报酬,这也算是有偿服务,靠能力赚钱。
不过阳菜每一次祈祷天晴身体局部就会变透明,最后还要成为祭品献出生命。这就是日本文化中的第三个关键词——晴女信仰。
二、日本的青少年贫困问题
我们普通的认知感觉日本是发达国家,城市干净整洁,社会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殊不知这只是我们对日本认知的表象。
随着上世纪90年代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各种社会矛盾都凸现出来,近些年来受世界经济大环境的影响,日本经济仍没有完全复苏的迹象。日本离婚率不断攀升,单亲妈妈增多,有些孩子得不到父母的照顾就辍学成为流浪少年。
这些家庭变贫或单亲的孩子往往胆小怕事,性格内向,在校园里成为其他孩子欺负的对象,这也是日本教育中倍受关注的校园霸凌问题(いじめ問題),这些孩子开始厌学,害怕去学校,就不愿去上学(不登校問題),小小年纪就辍学。有的孩子甚至离家出走,《天气之子》中的男主角帆高就属于这一类孩子,当然女主角阳菜也好不到哪里去。
日本年轻人也不愿意待在乡下,大部分向往大都市,去东京生活是他们的梦想,这些年轻人就跑到东京打拼,成为辛勤劳作的“京漂”。由于他们没有学历,找不到稳定的工作,边流浪边打短工(アルバイト)是他们的常态。
日本租房子很贵,除了提前支付约半年的房租外,还要支付中介费,向房东支付谢礼(大约一个月房租)等等,这些费用加起来就很多,这些少年少女无力承担,只好在网咖中寻得一小块休息之地。
日本的网咖都是单间,费用比租房和住宾馆要便宜得多,不过单间的面积太小最大也不超过两平米,想躺下睡觉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就只好蜗在椅子上睡觉。这也是日本所谓“穷忙族”的一部分。(穷忙族英文单词是“working poor”,指那些薪水不多,整日奔波劳动,却始终无法摆脱贫穷的人。)
三、援助交际
援助交际是一个日本词汇(援助交際:えんじょこうさい),最初指少女为获得金钱而与男士交往约会的行为,其实说白了就是中年大叔包养年轻学生的一种社会现象。
“援助交际”这个词组包含两层意思,一是 “援助”,男人给女性提供金钱上的援助;二是“交际”,女性获得金钱就要陪吃陪睡,用身体换取经济上的补偿。
参与“援助交际”的日本女性,当然是年轻女性,角色也分很多种。她们既有公司上班的年轻女性OL,又有待在家里闲得无聊的年轻主妇。不过,大叔多是萝莉控,涉世未深、需要金钱的高中女生最受大叔喜爱,有些初中女生也成了“援助交际”的一员。
有的女性固定跟一个大叔交际,与大叔关系断绝后再换新人,这种就类似于“包养”关系,不过也有一个年轻女性同时跟多名大叔交际的,这就是“散养”的状态了,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获得金钱的行为其实就是变相卖淫了。
由于这种关系钻了法律的空子警察也没办法取缔,少女与大叔的特殊关系就这么维持着,这或许是日本社会中“存在即合理”的一种体现吧。
有些年轻女孩子为了赚快钱向娱乐圈发展却被色情经纪人发展成了“女优”,日本人在性方面没那么多遮遮掩掩,走色情路线也可以成名,也可以升级为偶像明星。
这些希望快赚钱又能马上成名的年轻女性,就走上了一条色情的不归路。正因为这些年轻女性的不断加入,才使日本成为世界知名的色情影视大国。
不过,这些年轻女性不了解的是通过走暗黑路线成名的人屈指可数,多数女性只是游走在这条灰色产业链上的炮灰。因为这条路表面看上去好像能一飞冲天走上捷径,当然吸引力很大,所以日本年轻女性才前赴后继,不断加入到色情大军中去。
四、日本文化中的晴女信仰
日本很多文化信仰脱胎于中国,又不断发扬光大,形成自己的特色,妇女信仰也来自中国。中国长江中下游地区每年6月份会迎来梅雨季节。梅雨期间,阴雨连绵多日,到处湿答答的,人们的体感也不舒服,于是老百姓就利用剪纸“扫晴娘”,祈求阴雨离开、天气晴朗。
江户时代“扫晴娘”文化传入日本,一开始也是剪纸“扫晴娘”,后来日本人就用白色手帕包裹棉团或乒乓球,并在圆团上绘画五官制成布偶“扫晴娘”悬挂在屋檐上祈求天晴,日文称“てるてる坊主”。
扫晴娘的传说就是一个悲情故事。据说有一个地方大雨多日不停,洪水成灾,百姓在水患中绝望挣扎。此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跪在地方祈求上天不要下雨了,快点儿天晴。
神奇的是乌云离去,大雨停息,天空逐渐晴朗起来,不过小女孩却消失不见了。后来受灾的百姓才知道小女孩用自己献祭的方式换得了晴天,她牺牲自己才拯救百姓。为了纪念她,百姓在以后的祈求天晴过程中就用小女孩的形象剪纸制成了“扫晴娘”。
《天气之子》这部动漫电影也巧妙的利用了这个传说,小女孩阳菜为了祈求天晴身体慢慢变透明,最后一次祈祷就消失了。男主帆高得知此事后,下决心一定要把她救回来。于是他经历艰险跑到阳菜消失的鸟居(とりい),努力找寻阳菜的踪迹。
在日本文化中鸟居是人间与仙界的结界之地,帆高冲过鸟居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菜,将她带回人间。这个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并没有牺牲自我拯救全人类的豪迈,但是这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情节却让每个平凡的人心里非常温暖。
新海诚曾表示“近几年,气候产生了变化,自然灾害越来越多”,因此《天气之子》的故事利用晴女的传说,构建了一个天气错乱的时代,打造出一个少年梵高与拥有操控天气超能力的少女阳菜之间的奇幻爱情故事。
既然是现代的故事,也就是在描述日本当今社会的生活百态,于是出现了生活困苦、单亲家庭、拥挤都市、援助交际等形形色色的问题。这部影片如果去掉神话传说部分,我们就能发现很多日本社会生活的细节。
同时,动漫也是学习日语朋友的好帮手。日本的声优配音相当专业、感情到位,在学习日语的过程中模仿喜欢的声优的说出的句子和发音,能矫正自己的语音和语调,锻炼听力,提高日语的整体认知能力。喜欢日语或日本文化的朋友不妨看看这部影片!
参考文献:
1.五味文彦:《日本の伝統文化》,山川出版社,2019年。
2.加藤周一:《日本文化における時間と空間》,岩波書店,2007年。